第一章 错位标本

    苏岸的呼吸在防污染面罩里凝成白雾，神经连接器的冷光在诊疗室墙壁投下蛛网状的阴影。第7诊疗台上躺着的少女正在无影灯下抽搐，她的记忆图谱在全息投影中扭曲成诡异的拓扑结构。

    "放松，我们只是要修复车祸造成的记忆损伤。"苏岸将神经突触稳定剂注入患者颈部，却发现药剂在皮下形成了克莱因瓶状的荧光纹路。监控仪显示对方脑波频率突然跃升至300Hz，这已经超过正常人类的生理极限。

    当记忆读取仪的探针第三次滑脱时，诊疗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。苏岸看见自己的白大褂下摆正在量子化消散，而患者胸口浮现出银灰色的金属光泽。全息投影不受控地切换到陌生场景：布满管道的星际战舰引擎室内，仪表盘标注着"启明号-曲速核心"。

    "警告，非法记忆入侵。"AI管家的合成音带着电磁干扰的杂音，"检测到认知污染源"警报声戛然而止，苏岸发现诊疗台周围出现了六边形相位屏障。患者的虹膜泛起机械蓝光，嘴角裂开到人类不可能达到的幅度。

    "苏医生，您迟到了。"少女的声带发出金属摩擦声，暗红色液体从牙龈渗出，"启明号还有27分钟就要穿越超新星残骸带。"她的指甲突然伸长成碳纤维探针，径直刺向苏岸的颈动脉。

    苏岸翻滚着撞翻器械推车，冷冻麻醉剂在地面炸开冰晶。当他的后背抵住相位屏障时，看见患者胸腔自动开裂，露出内部精密的反物质反应堆。更可怕的是反应堆外壳上的铭文——"地球联邦历227年制"，这比当前时间还晚三十个世纪。

    "认知同步率97%，符合登舰标准。"少女机械化的声音在诊疗室回荡。墙壁突然渗出银色液态金属，将空间重构为战舰走廊的模样。苏岸抓起神经切割器划破手掌，用鲜血在屏障上画出拓扑学禁止符号。相位屏障出现0.3秒的裂隙，他趁机撞进紧急逃生通道。

    通风管道内的景象让苏岸窒息。本该连接着医院大楼的通道变成了战舰的排水系统，管壁上附着着半机械化的藤壶生物。他的智能腕表突然投射出陌生信息："记忆暗礁协议第427次启动，当前污染进度62%。"

    当苏岸爬出管道时，发现自己站在月球背面的陨石坑边缘。地球悬浮在漆黑的天幕中，但大陆轮廓分明是白垩纪时期的模样。陨石坑底部矗立着巨大的记忆晶体塔，塔身表面流动着所有患者的记忆残像。

    "你终于找到这里了。"身后传来带着电磁回响的男声。苏岸转身看见穿着上世纪宇航服的自己，那人面罩里爬满发光电路，"我们是第426批观测员，在记忆覆写完成前"

    突然降临的量子风暴将宇航服苏岸撕成基本粒子。苏岸的视网膜残留着最后画面：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时空的记忆晶体塔前重复着相同对话。他口袋里的患者病历自动燃烧，灰烬组成银河系旋臂的图案。